榭古

萌冷cp一萌一个准我他妈对此很自豪。

【伞橙】证道 02

02

跟国家队一起玩的那晚,在会所制KTV富丽堂皇的包厢里,苏沐橙挨着她哥坐。一群年轻人,很容易玩起来,苏沐秋被起哄跟周泽楷唱情歌,唱的还是《玫瑰窃贼》,周泽楷唱“要么你来拥抱我”有些绷不住表情,苏沐秋硬要将下句唱成“要么开枪处决你”,半途想起周泽楷和苏沐橙曾经的cp名叫“枪炮玫瑰”,顿时真的很想处决枪王。苏沐橙静静地看着哥哥,突然想起王杰希对她退役过早的惋惜。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沐橙并非喜欢回望的性格,如果一个人热衷追忆往昔,往往有两种可能,要么是Ta对现下的生活不满意,所以执拗地想将一部分自己种在过去;要么是Ta失去太多,无心前瞻,滔滔不绝流淌的时间不能带Ta向前。苏沐橙没有遗憾,不曾失去,无须沉溺旧时。


荣耀对她而言,是一件有趣的事,并且她对此颇有天赋,可以轻松地打出亮眼成绩。在职业选手的路上,她看到了许多漂亮景色,愿意看、爱看,以后或许还会看,但这条路并不通向她决心栖息的地方。之前注册出道时,苏沐秋反复问她,你真的想试试吗、完全是因为喜欢它吗?决定退役的时候,苏沐秋又问,你决定了吗,真不想打了吗?她哥总想确保她是幸福的、自由的、快乐的,属于她自己的,有时候她哥甚至担心她做一件事的动机出于希望陪伴他——不是说他不为后者高兴——感情矛盾地存在着。“爱是常觉亏欠”成为最近的网络流行语,苏沐秋常觉对苏沐橙有所亏欠,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向她道歉,为她十岁的生日礼物只能是一个亲手diy的布娃娃而非商场里的芭比套盒,“对不起”在这种时刻近乎于等于“我爱你”,苏沐橙未曾想到很多年后他们会因怀有过于强烈的爱而互相感到亏欠。


苏沐橙坐在KTV包厢柔软的沙发上,突然想起她在孤儿院里得到过一件毛衣。毛衣看上去柔软舒适,还很新,只是有一根外漏的线头,她想要去揪,管理老师阻止她,向同事借来打火机。老师烧断线头,在泛出焦黑色的地方迅速捻过。“要这样处理,”她说,“不然可能会越扯越多,最后拆掉整件毛衣。”后面的话有些许夸张的成分。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就像毛衣冒出一根线头,要么忽视,要么想别的办法弄断,不能拉扯,否则恐怕会拆个所剩无几。


苏沐秋终于熬完一首歌,推开起哄的方锐和黄少天,走到苏沐橙旁边坐下,郑重地将麦交给楚云秀:“快快快,从黄少天手里抢的。”楚云秀去唱歌了,苏沐秋小声问苏沐橙:“你困不困啊?”


苏沐橙说还好。苏沐秋“哦”了一声,他随意地晃着腿,膝盖不小心撞到苏沐橙的,微不可查地停留后,他快速把腿并拢。“那个什么,”苏沐秋坐起身,把果盘拉过来,抓了把开心果又放开,重新拿起一粒剥。他剥一个递给苏沐橙一个,胡乱说:“吃点吃点,开开心心的。”


“我挺开心啊,”苏沐橙笑了笑,也坐直了身,小动物似地靠过去,下巴抵在她哥肩膀上。苏沐秋再剥好开心果直接喂给她,偶尔塞一颗到自己嘴里,咀嚼的样子也像小动物。苏沐橙看着看着,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他脸颊:“我感觉你有心事。”


“啊?”苏沐秋转过头,转太猛了,苏沐橙戳他的手还在动作,因着惯性,柔柔地落在他嘴唇上。他向后避了下,“我哪有心事啊?我连心都没有。”苏沐秋在外出了名的心大,只有苏沐橙知道,她哥心细又软。


“非说也有一些吧……”苏沐秋说,“那个……刚才王杰希……你们聊什么呢?”


苏沐橙没回答,倒是笑了起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苏沐秋书将将念到初二,每次想赞美下妹妹的美貌只能想起这八个字。“王杰希人还是挺不错的,但是……”苏沐秋收回视线,坐正身子,“算了,没什么但是。”


“没说什么,”苏沐橙说,她也坐正了,面无表情。


“你要是也觉得他人还可以……”苏沐秋语气干巴巴,苏沐橙打断他:“一天跟叶修少造些谣吧。”


苏沐秋早年信誓旦旦王杰希对自己妹妹心怀不轨,叶修前几年开始非说王杰希搭讪唐柔。“这总比造谣他和方士谦好吧?”苏沐秋有些委屈,“你怎么还为了他凶我呢?”


苏沐橙不轻不重踢了他脚踝一下,愤愤道:“因为你的造谣带上我了!”


“我有喜欢的人,”苏沐橙做了第一个扯线头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同样喜欢我。”她说,“你也知道。”


苏沐秋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吃橘子。苏沐橙静静地看着,起先以为他只是又一次试图绕开这个问题。苏沐秋希望她过那种她小时候许愿想要的“完整、正常、幸福、美满的生活”,早知道不许这个愿了。直到他吃完橘子又开始吃别的,她才反应过来,没忍住,幽幽道:“原来你是真的饿了啊。”


苏沐秋突然说:“也不知道叶修现在怎么样了。”很典型地没话找话兼带把话题移开,苏沐橙顺势思考了一下:“铺床吧。”苏沐秋“啊”一声,吃惊地皱着眉看过来,苏沐橙无辜道:“他说着急回家铺床。”苏沐秋说扯吧,他是饭桌上逃酒还瞎嘴炮,怕过来以后被大家放倒。苏沐橙恍然大悟状:“这样啊!”


他们把一个乱扯的话题说得煞有介事,已是相处中默契的一套,互相捧哏,行云流水。叶修像是他们中间的缓和带,或者只是块隔板,简单地说,就是“当着别人的面呢,收敛点”这般作用。取掉隔板后,苏沐秋与苏沐橙之间必将会有诸如流淌般的事发生,所有溪流终将汇聚成海的流淌,从她这里向苏沐秋那流,从他那里向苏沐橙这流。当这样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苏沐橙意识到在这样的比喻里,她与苏沐秋分站两端,相对而立。


我们不是本该站在同一边吗?


当晚苏沐橙久违地写日记。初中时的好友抱怨家人总偷看她日记,苏沐橙十分配合:“他们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她心里十分明白这样的行径不好,朋友被侵犯了隐私权,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被偷看日记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当晚她开始写日记,写过两月,心生疲惫,适时她正站在十四岁的尾巴上。一晚,她亲昵地贴到苏沐秋身边,小声问:“哥哥,你知道我写日记吗?”苏沐秋已经在为出道做准备,专注研究着图纸,侧过视线轻轻看她一眼:“知道,你都恨不得怼我脸上写了。”苏沐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怎么不看呢?”苏沐秋说:“我不识字。”


苏沐橙:“……”


苏沐秋带着转椅转了半个圈,面朝苏沐橙,捏捏鼻梁:“没幽默到你啊?”苏沐橙不理解他的幽默,苏沐秋哈哈干笑两声,正色道:“橙橙,如果你想让我看,我就去看。”苏沐橙说:“日记怎么能给别人看呢……”苏沐秋说:“那我就不看。”苏沐橙又问:“你不好奇我在想什么、做什么吗?”


“这个嘛……”苏沐秋沉思,“我想说好奇,但我永远尊重你有不想让哥哥知道的事;我又想说不好奇,因为我是哥哥,哥哥有什么不知道的?”在更小的时候,苏沐橙相信哥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十四岁的她依然相信。哥哥了解她,她了解哥哥,他们并非那种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比作书,要通过阅读才能走向理解的关系,也就不需要更实际的、字面意义地偷看日记。


当晚苏沐橙久违地写日记,笔记本是在回酒店路上买的。她记下上述的一切,然后另起一行写道:“诚如笔者所言(从《罗生门》学到的写作手法)。”


“诚如笔者所言,我意识到爱哥哥对我而言是件自然规律一样的事,像世界上有河流一样天经地义。即使地球干旱面积增加,水资源变少,我也永不干涸。我们是兄妹,哥哥爱妹妹,妹妹爱哥哥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就不能,爱上加爱呢?难道因为多了一层的爱,支持兄妹相亲相爱的伦理纲常就要翻脸无情吗?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为何他人的从陌生人爱到情侣爱到夫妻爱到亲人就是被称赞的做加法呢?我也不是要论证是非对错,我只是觉得  ”


她停顿,笔尖悬空在纸上,片刻后,她没加标点,另起一行:


“我只在乎我的加法为什么错了,而不在乎别人的加减对错。假设苏沐秋从来没有骗我(确实也没骗我)——他说哥哥什么都知道,他说我们是谁都没办法隐瞒对方的关系。这其实是种告白,我想他已经意识到:既然我们无法互相欺骗,既然我们相互知根知底,那么我们没有任何能瞒住对方的事,包括隐秘的心思,我们就是对方的心啊!诚如笔者所言,我唯一没有意识到的一件事是,这种爱,新起的爱,是种令我们不自觉就站在了彼此对面的东西。我一开始有些沮丧,然而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只是因为,要认识一个人、观察一个人的时候,你不可能用余光打量,相对而视是最能看清楚对方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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